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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

  炭治郎又沮喪又懊惱的跪坐著。
  他知道自己在衝動之下打了人,而且那個人還是煉獄先生的父親──而且最後他還用頭槌把人撞暈了──他一點都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有什麼錯,但是打人就是不對,他不應該隨著對方的暴躁起舞的。
  一杯熱茶遞到炭治郎面前,少年有禮貌地招待著他,「來,請喝茶。」
  「啊啊……千壽郎先生。」
  炭治郎看著眼前的熱茶以及茶點,心虛中帶著一絲歉意,「真的很抱歉,剛才用頭撞了您的父親……他不要緊吧?」
  千壽郎搖了搖頭,讓炭治郎不要太在意,「我想他不會有事的,如果父親醒來,應該又會出去買酒喝。」
  正當炭治郎沉浸在愧疚的情緒當中,一句道謝突兀地劃破片刻的沉默。
  「謝謝你。」


  千壽郎看著滿臉疑惑的炭治郎,垂下眼眸,「謝謝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現在覺得舒服多了。一直以來,就算他說哥哥的壞話,我也無法回嘴……」
  「不,這並不是千壽郎先生的錯!」炭治郎努力地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此時此刻無論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他鼓起臉頰,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
  「煉獄先生……您的兄長讓我轉告:『請你依照自己內心認為正確的道路走下去。』……不過,我想煉獄先生一定會醒過來的,到時候你們再好好聊聊吧。」
  同樣身為長男,炭治郎不自覺地把眼前的少年當成自己的弟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相信他。」

  ✦✧

  距離無限列車事件之後又過了兩個月。
  煉獄杏壽郎仍然處於昏迷的狀態──中間一度有醒來過,但意識不是很清醒又昏了過去──胡蝶忍和珠世討論過,外部傷口逐漸癒合,內部的臟器也恢復原本的機能,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現在他們只需要給他一點時間,有耐心地等待他清醒了。
  而這段期間炭治郎他們仍然持續鍛鍊,除了烏鴉們帶來的指令各自出發執行任務以外的時間,日復一日,始終不懈怠訓練,提高自己的實力。
  沒有人想要再成為那個無法動彈的弱者。
  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他也想要讓自己動起來,站在最前方揮舞著日輪刀斬殺惡鬼,而不是躲在他人身後毫無作為。
  偶爾趁著鍛鍊的空檔時間,炭治郎也會跑到杏壽郎的病房和他講講話,跟他說著最近發生的大小事,即使床上的那個人依舊沒有任何回應也無妨。
  有時候他也會幫忙活動病人的手腳──按照忍小姐的說法,這樣能夠避免煉獄先生的肌肉萎縮──總之,只要是為了煉獄先生,要他做什麼事情都可以。
  又是一個早晨,炭治郎剛結束鍛鍊,簡單沖澡梳洗過後,他又來到病房打算幫忙房內的花朵換水,讓整個空間維持清爽明亮的氛圍。
  他打開房門,他碰到和平常不同的情況,讓他楞在原地。
  病床上那個吊著點滴插滿管線的男人聽見他的腳步聲,他的眼神循著聲響偏向他,然後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早安啊,竈門少年。」

  ✦✧

  杏壽郎僥倖撿回一條命。
  他夢到自己已逝的母親,隱約聽見忍和另外一名女性討論的聲音,偶爾會會聽到炭治郎在他耳邊叨叨絮絮跟他分享近日發生的事情,例如他獨自完成了什麼樣的任務,又或者他和其他少年鍛鍊上又更加進步了云云。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沉重,努力想要醒過來卻始終使不上力,意識恍惚無法分辨白天還是黑夜,只知道他的身邊時常有不同的人來探望。
  直到那一日早晨,他終於從漫無邊際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他眨了眨眼,看著室內的環境,是他所熟悉的蝶屋敷常見的擺飾,而一旁懸掛的點滴也盡責地執行它的工作努力維持著他的生理機能。
  正當杏壽郎辨認自己所處的空間時,他敏銳地聽見一個腳步聲正朝著他的方向而來,而後一個不意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是竈門炭治郎。
  所以他將頭偏向他,並且對他道了聲早安。
  而後他看著眼前的少年臉上充滿著驚喜和悲傷──他不太明白他是怎麼能夠將這兩種極端的情緒揉合在一塊──少年欣喜地走到他的床邊,握出他的手,他感受到少年臉上的淚水滴在他的手腕上。
  「太好了,煉獄先生……你醒了,真的是太好了……」炭治郎跪趴在病床邊,一時之間無法壓抑自己過於澎湃的情緒。
  「對不起……要是當時的我可以幫上忙,就不會害得煉獄先生……」
  「沒事的,竈門少年。」杏壽郎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全身上下,包含左眼都包紮著厚實的繃帶,他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能夠使力後,他將手掌放置在少年的頭頂。
  「至少,我還活著啊。」

  ✦✧

  為了年輕的後輩,為了兩百多名乘客,斷送自己的性命,回過頭看,問他後不後悔。
  他想,他還是不後悔的。
  只是如果可以活下來,跟著少年們一同回到蝶屋敷,就算被胡蝶責罵也無所謂。
  他想像夢境中那樣,回到煉獄家,鼓勵千壽郎走在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上,不用顧忌煉獄家的傳統,不必在乎煉獄家是否就此失去炎柱之名。
  那些都是不那麼重要。
  他想,他還是貪得無厭的。
  雖然他已經善盡了自己的職責,完成任務並且保護在場的人們,並沒有人因此失去寶貴的性命。
  瀕臨死亡之際,當他真的以為自己就會這樣失血過多而死去,要不是那個奇怪的貓出現,讓他抱持著一絲僥倖的心態,祈求自己能夠苟延殘喘的活下來。
  清醒之後,看著眼前的竈門少年,他慶幸自己還活著。
  作為人類,活在這個不那麼美好的世界。
  即便重傷未癒,縱使這個世界並非完美無缺,他仍然心存感激,能夠擁有這個機會再次睜眼看著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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