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erzo.

※※ 收錄在CWT40《Never》石哈新刊


 

關於槲寄生的傳說千奇百種。

無論是由於維京人所信仰的太陽神Balder死而復生的故事，因而相信槲寄生能夠將人由死亡中帶回來；或是第一世紀時，英國的宗教──Druid相信槲寄生能夠帶來奇蹟，包含帶來人口和牲畜的繁華、治療疾病和保護人們免於邪惡巫術的影響等等。

直至今日，槲寄生所代表的意義已被人們遺忘許久，也許有人記得，但終究鮮少被人提起。

不過有個習俗卻仍流傳至今，無論在麻瓜或是魔法界，始終不曾被人遺忘。

-Mistletoe-

　　距離Harry Potter勇於向他的魔藥學教授告白已經過了四百多個日子，而他在Hogwarts就讀的時間同時也即將進入倒數，再過不久他就得和這座歷史悠久的學校道別了。

　　雖然貴為畢業生，但在畢業前夕七年級生們卻必須進行N.E.W.Ts，對於他們而言是極為重要的一次考試，關乎於他們未來就業的重要指標。
　　無論是想當Auror（正氣師）、治療師，或是進入魔法部工作，N.E.W.Ts的成績向來都是面試是否能夠通過的重要門檻之一。

　　當然，如果家人早早已經安排好未來的去處，N.E.W.Ts的成績或許也不是那麼重要。

　　不過要小心，千萬別在有生之年再度與過往的教授相遇，或許他老人家會在你未來的孩子面前侃侃而談──關於你過去的成績或種種事蹟。
　　所以說，七年級生並沒有因為即將畢業而心生浮躁，甚至懈怠學業，大部分的人不是在自家學院的交誼廳和寢室，不然就是在圖書館奮發向上，為了迫在眉睫的N.E.W.Ts而努力。

　　伴隨著羽毛筆的沙沙聲，一把低沉而優雅的英國腔在室內響起。

　　「Mr.Potter……假設我沒有記錯……」

　　「您現在應該是個忙得焦頭爛額的畢業生，而不是悠哉地侵占他人的辦公室？」

　　被點名的黑髮少年看著發問的人頭也不抬地繼續殘忍地用墨水批評著手下的作業，噢、讓他先為那些學弟妹們哀悼一分鐘。

　　不過面對這個問題他不覺得需要回答，所以他也只是抬頭看了一下發問者，然後低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書，沉默不做任何回應。

　　「我以為以Mr.Potter的勤奮，至少會希望在魔藥學上拿個完美的O（傑出、完美）？」

　　「不不不，我覺得能夠在魔藥學上拿到E（超乎期待、較好）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少年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雖然他之前並沒有真正把七年的學程都念完，但重新來過、再度邁向第二個十七年，他已經對現在魔藥學成績很滿意了。
　　想想看，他之前的作業可是常常得到一個血淋淋的T（山怪、極差）啊！而且那也不完全是因為他的問題造成的……好吧，上一個十七年他的確和他的關係沒像現在那麼……融洽？
　　「今年的耶誕節親愛的Professor Snape要跟我們一起過嗎？」Harry Potter突然想起即將到來的節日，他闔起手上的書籍一臉期待地看著辦公桌前的男人。

　　「Hmm……我認為在我回覆我的答案之前，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是、」羽毛筆終於停下沾染墨水滑行的動作，「我記得您的父親和Godfather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依舊不是那麼開心？」
　　他用攤開的書本遮住自己的臉龐，無聲地呻吟著：「我想那對您並不是個重要的問題，Dear Professor。」
　　「您只需要給我Yes or No的答覆即可。」
　　原本停止工作的羽毛筆再度於羊皮紙勤奮的工作，筆尖摩擦在紙上的聲音小聲地在靜謐的室內響起，而後一個微小而清晰的答案傳入另外一個人的耳裡。

　　「Yes.」

　　☆

　　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對於西方國家來講是個極有意義的日子，人們通常會在這一天和最重要的家人或朋友們一同度過。

　　無論是一起裝扮室內營造節日的氣氛或是吃頓美味的餐點，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是帶著愉快喜樂的笑容。

　　當然，在Potter Manor的人們也不例外。
　　雖然James Potter和Sirius Black知道兒子（教子）和死對頭的戀情後氣得好一陣子都想要去找Snape對決，但是在Lily的勸說和Harry的自白之下，他們不得已也只好接受Harry找了一個大他二十歲的男人談戀愛的事實。

　　──噢、他們才不會承認他們打從心底希望Harry用最快的速度拋棄那個油膩膩、不懂得搭配（下略各種貶義詞彙）的老男人呢！

　　他們一開始是說好要在Harry畢業之後才要找個適當的時機和雙方的親人朋友說明他們的關係。
　　偏偏好巧不巧地、就在某一次兩人私底下討論鍊金的話題，不過戀人相處本來就容易擦出火花，然後就在Harry主動親上Snape的嘴角時，James突然闖入他們所在的房間裡，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這樣被活生生地撞破了。
　　而且還是被他們認為會強烈反對的James Potter撞見。
　　結果就是苦了原本一臉興奮要和兒子分享事情的James，讓他臉上原有的笑臉硬生生地僵住，不知道應該是要把嘴裡的話先說完，還是要怒斥眼前發生的狀況。
　　Damn Merlin！更別提他看見的是他兒子去親吻那個油膩膩的Snivellus！（鼻涕卜）

　　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理智告訴他要冷靜詢問清楚狀況，但另外一個聲音卻激動地表示一定是那個無恥的男人誘拐他的孩子，絕對不會是他兒子主動的！
　　理智和情感對峙沒有花多少的時間，尤其是面對死對頭和兒子談戀愛這種重大的事件，很容易便讓情感凌駕理智，接著James就好像回到學生時代一樣直接拿起魔杖和Snape當場對決。
　　不過這種事情也要另外一個人配合才行，所以這場意外惹來的鬧劇很快就落幕了。
　　他們兩人在一起的事情也就因此提早擺在眾人的面前，同時也引起一些不大的風波，但也很快地落幕。

　　旁人就這樣看著兩人一如往常地相處模式，除了兩個溺愛兒子的父親外，其他人漸漸地也開始習慣他們的另外一個關係，並且給予祝福。

　　☆

　　「Merry Christmas！」

　　跟著親人朋友舉杯慶祝節日，Harry趁著其他人都在聊天的時候半拉半推的把Snape帶出熱鬧的空間，來到莊園裡相對靜謐的一個角落。
　　Harry知道自己對於情感向來是比較笨拙的，當他知道自己喜歡Snape的時候也很糾結，忍不住開口告白，最後得到肯定的回覆更是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雖然和自己交往的人是同性，但他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反而是常常想要和對方在一起的念頭讓他感到十分窘然，無論是過往還是現在，他很少有過這種想要獨佔別人的念頭，這對他來講十分的陌生。

　　「所以……親愛的Mr. Potter拉著他可憐的教授離開人群到底是想做什麼呢？」Snape慢吞吞的說話方式著實讓Harry又愛又恨，他沉迷於那磁性低沉的嗓音，卻又被其中的語言弄得牙癢癢的。

　　「沒做什麼，就只是想跟『親愛的教授』約！會！」Harry不管不顧地回答，結果話一說完還沒來得及看對方的反應，倒是自己先脹紅了臉。
　　意識到自己把心底想的話都說了出來，緋紅色的痕跡迅速地佔據了整張臉龐甚至是耳根頸脖，原本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愣住的Snape看到這個景象反而忍不住笑出聲。

　　「有什麼好笑的？」

　　聽到他的笑聲，Harry惱羞成怒地抬起頭瞪著他，要不是眼前這個人他才、才不會這麼丟臉……！

　　「沒有。」

　　Snape用手磨蹭著Harry發燙的臉頰，連續說了兩個否定詞，「沒有，Harry。」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你，很可愛。」
　　在Harry臉上的紅暈退去之前，他毫無預警地直接抬起他的下巴，直接吻上那片微啓的紅唇，恣意輾轉，直到兩人喘不過氣才分開。
　　Snape的手摟在Harry的腰部讓他不至於腿軟而癱在地上，Harry就這麼靜靜地靠在他的身上聽著對方的心跳聲，彷彿兩個人的心跳也跟著同步似地。

　　由於過去的相處方式以及Harry還沒從學校畢業的關係，即使他們已經交往好長一段時間，但兩人之間的親密行為依舊寥寥無幾，更別提戀人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Harry眼角剛好瞄到牆上裝飾的槲寄生，突然想起之前告白的情景，「你知道我為什麼敢跟你告白嗎？」

　　「難道不是因為Mr. Potter的勇氣可嘉？」Snape看著Harry頭上的髮旋，漫不經心地回答。
　　「當、當然不是！」聽出對方敷衍地回答，Harry感到有些不悅，拉著對方的衣襬，指著一旁的裝飾品忿忿地解釋。

　　「因為槲寄生啊！不然、不然我怎麼敢……」原本顯得理直氣壯的Harry講到最後又突然小聲囁嚅，「怎麼敢……親你和告白……」

　　「因為槲寄生，嗯？」

　　Snape再度將Harry摟進懷裡，看著今晚時不時就紅通通的小戀人，忍不住逗弄著他。

　　「如果不是它，你就不敢跟我告白了？」

　　「……當然不是！」Harry悶聲反駁著，「只是藉著習俗比較敢……比較有底氣去做啊……」

　　「Sorry？」

　　「槲寄生的習俗。」Harry看著槲寄生，小聲地解釋著：「如果在槲寄生下親吻的話會受到祝福。」

　　雖然只是個傳說，然而關於槲寄生的傳言千奇百種，但是對於愛情心有所屬的人們而言卻是個浪漫的藉口。

　　Snape低下頭嚙咬著眼前人的嘴唇，一下又一下，惹得對方滿臉通紅又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唔……」

　　「我們的感情不必依據它，也會幸福。」
　　「你、你你……」
　　Harry覺得自己的理智快要被強制從身體脫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節日的關係，雖然不是直白的開口說愛，但是當他從一向嚴謹，甚至可以說是無趣的Snape口中聽到類似諾言的句子，這讓Harry也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覺得很意外，嗯？」他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的小戀人，「難道枯燥死板的教授就不能說比較浪漫的話了？」

　　「也不是這麼說……」
　　Harry回過神來，伸手勾住戀人的脖子，「這樣的Sev我也喜歡。」
　　「不管是怎麼樣的你……」Harry踮起腳尖，拉著Snape的衣領主動親吻著，「我都喜歡。」
　　當他們想要在講幾句親暱的話時，角落傳來一聲輕呼，頓時打斷兩人之間的旖旎氛圍。
　　「哎、我不是故意的。」被發現蹤跡的小姑娘從角落走出來，主動自首。
　　「只是Daddy找不到你們……你們繼續、繼續，我什麼都沒看到！」Sherry遮住自己的眼睛，證明她什麼也沒看見，轉過身想直接溜走，卻被Harry叫住。

　　「回來。」
　　「我真的沒看見，Merlin可以見證！」被叫住的小姑娘停下腳步，但沒有轉過身，「我會跟Daddy說我找不到你們，真的！」
　　聽見Sherry孩子氣的發言，他們對看了一眼，明顯看見對方眼底揮之不去的笑意，眼底一點也沒有被打擾的不悅和尷尬。
　　「咳、」
　　Harry故作正經咳了一聲，接著說：「其實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咦？可是、可是哥哥不是在和Godfather親親我我嗎？」

　　Harry在此刻慶幸自己沒有喝任何東西，不然難保不會因為妹妹的這番話而噴出口中或是嗆著。
　　「呃這句話是誰教你的？」
　　「我聽Daddy和Sirius剛才在說的……」
　　看著Harry和Snape兩人是真的要回去大廳的模樣，Sherry開心地走到兩人中間分別一手一邊挽住他們的手，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她就這麼把James和Sirius給賣了。
　　雖然Harry知道他們還是對於他和Snape在一起的事情感到有些不滿，但他們還是尊重他的選擇，只是偶爾還是會像這樣在私底下編排他們。
　　當然，他們兩人說說的對象也就只會是Severus Snape。
　　就算James Potter撞見一百次Harry主動親吻Snape的場景，他依舊會認為那是他的死對頭帶壞、誘拐他親愛的兒子，而他的好兄弟、Harry的Godfather──Sirius Black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他們交往將近兩年的時間，他們仍然會在私底下跟Harry說著Snape的壞話，當他們被Lily發現的時候再被帶走教育，順便還給Harry清靜的空間，如此循環，他們卻樂此不彼。
　　
　　──只要是能夠膈應Snape，他們就比什麼都開心。

　　對於他們這個行為Harry也感到十分地無奈，不過他也知道他們並不會做出太過分的行為或是令他為難的事情，他也就只好隨他們去。

　　反正他們的贏面總是小，還是不要讓他們太傷心了。

　　☆

　　「Harry小寶貝，你剛才是不是被Snape那個大混蛋拐走了……」拿著酒瓶的Sirius勾著Harry的脖子，一臉憂心地看著他，「Godfather會保護你嗝、」
　　「不會讓那個混帳欺負你的！」
　　Harry無言地看著對著空中揮著拳頭的Sirius，然後再轉過頭看著抱著Lily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James，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離開得太久，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混亂。
　　「剛才Padfoot（獸足）和Prongs（鹿角）注意到你們不在這裡，又被制止不能去找你們，所以他們只好放棄，接著開始聊天喝酒，當我們注意到的時候他們已經一杯接著一杯……」Remus無奈地解釋著。

　　「Daddy他們最後乾脆就一瓶接著一瓶，Sherry就是在這個時候聽到的！」小姑娘熱情地在一旁附註，「他們說Sev一定是帶著哥哥去哪裡親親我我了，等他們找到一定哼哼……」
　　還哼哼……
　　知道與事實相反的Harry無奈地搖搖頭，反正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節日，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不過妹妹的教育不能等，因此Harry還是特別叮嚀著：「這些話聽過就好，Sherry是乖孩子，懂嗎？」
　　女孩點點頭，「Mammy剛才也這麼說，我知道的。」
　　Harry獎勵地拍拍她的頭，「乖，妳先去找Sev，等一下我再去找妳。」
　　Sherry看著掛在他身上的Sirius乖巧地點點頭，轉身去拿餐桌上擺放的小點心和果汁，然後再去找自己的Godfather聊天培養感情。

　　☆

　　雖然有時候父親們的言語會讓Harry感到哭笑不得，但他明白，無論他們做了什麼都是真心為他好。
　　有些行為可能在旁人眼中有點幼稚或不可理喻，但看在Harry眼裡卻是他們父愛的一種表現。

　　不過有時候也是該適可而止就是了。
 

　　Harry看著母親熟練地使用漂浮術將酒醉的父親移回房間，『不小心』地撞到門板，發出響亮的聲響也不見醉酒的人清醒過來，身為子女的兩人只好悶著笑目送父母離去，接著才在大廳裡和其他人開懷大笑。

　　他靠著Snape的肩膀看著窗外的落雪，偶爾和親人朋友說說話，這讓他覺得再幸福不過。
　　透過衣服感受到的溫暖讓Harry眷戀不已，兩個人的手指在被衣服遮擋的部分悄悄地牽著並且十指緊扣。

　　愉悅的情緒就這麼掛在Harry的唇角，在這個佳節的夜晚遲遲不肯散去。


　　　　　　　　　　　　　　　　　　　　　　　　　　　　　　　　　　　　　　　　　　　　　　　　　　　　　　　　　－－Mistletoe，完。